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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默生的散文

时间: 超财2 散文

  爱默生的散文具有强烈的生命意识,主要表现在:崇尚个体生命的自由、拥抱人生孤独的美丽、执着的追求生命的完美、热爱自然的精神人格等几个方面。下面就是小编给大家整理的爱默生的散文,希望你们喜欢。

  爱默生的散文1:孤独

  一位真正的学者,必须要有一颗孤独、勤劳、谦逊、仁慈的灵魂。他必须要像拥抱新嫁娘一样拥抱孤独,独乐其乐,独忧其忧。他自己的评价足以成为衡量的尺度,他自己的赞美足以成为丰盛的奖赏。

  然而,为什么学者必须要坚守一种孤独与寂寞的状态呢?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清楚地了解自己的思想。假如他身居僻地,但又心劳日绌、向往人群、渴望炫耀,那么他就不是处于孤寂的心境之中,因为他心系闹市。如此一来,他便目不明、耳不聪,因此也就无法静下心来去思考。但是,如果你珍爱自己的灵魂,斩断各种世俗的羁累,养成独处的生活习惯,那么你的才能便会获得蓬勃的发展,就如同林中葱茏的树木,田野绽放的鲜花。

  高尚的、人道的、慷慨的、正义的思想,不是群居所能赋予的,只能够通过孤独来得到升华。重要的并不在于与世隔绝,而是保持一种精神上的独立。即使身居于闹市之中,诗人们也依然可以是隐士。有灵感的地方就会有孤独。可以说,拉斐尔、安吉洛、德莱顿、司汤达都身居于人群之中,然而,在灵感闪烁的那一瞬间,人群便在他们的眼中暗淡消隐了。他们的目光投向那地平线,投向那茫茫的空间。他们将周围的旁观者忘却在了脑后,他们应对的,是抽象的问题与真理,他们在孤独地思考。

  当然,我对孤独并不存在任何的迷信。必须要让年轻人认识到独处与社交的益处,必须要让他们二者兼顾,而不是偏执于任何一端。一个天才的灵魂之所以会回避社会,其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洞察社会。他对于谬误的批判,是出于对真理的热爱。社会所能教授给你的,你很快就可以学会。它那愚昧的常规、不定期的舞会和音乐会、骑术、戏剧等等,所能教授给你的,也就是几次便可以掌握的东西。因此,你还是接受忠实的大自然所给予你的有关羞耻、精神的空虚与荒芜的启示吧。撤退出去、隐藏起来、关门闭户,然后欢迎那禁闭你的雨落下来吧——这便是大自然那可爱的隐居之地啊。你应当集中你的精力,独自祈祷与赞美,消化和纠正过去的经验与教训,使之再一次融入新的神圣的生活。

  二

  我认为,我们需要建立一种更为严格的学者规则。我所指的是一种苦行主义,是一种唯有学者自身的刚毅与忠诚才能够执行的规则。我们生活在阳光之下,生活在表面之上——过着一种贫弱的、似是而非的、浅薄的生活,谈论着缪斯、先知、艺术与创造。然而,究竟怎样才能够产生伟大呢?来吧,让我们沉默不语,让我们手捂着嘴,坐上漫长的、严苛的、毕达哥拉斯式的五年。让我们用热爱上帝的心和眼蜗居在角落里,做杂事、干苦力、流泪、受苦。寂寞、隐居、苦行,能够让我们穿透生命那庄严而隐秘的深处。就这样深深地潜入其中,我们便可以从尘世的昏暗中培养出崇高的道德品质。而那些在时尚或政治的沙龙里炫耀自己的俗艳的交际花,那些社会的蠢货,那些声名狼藉的傻瓜们,是多么的低劣啊。还有那些报纸上的话题、街头巷尾的消息,会令一个人丧失掉布衣真正的特权、私密以及他那颗真诚而热情的公民的心。

  三

  平民百姓所说的好运气,其实是天才们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会产生出的结果。比如拿破仑,他既忠实于事实,又具有卓越的才华,同时他还谨慎有加。他也相信心灵的自由,以及它那无穷的力量。他是一个特别谨慎的人,从来不会忽略哪怕是最细微的一点儿准备与耐心的配合。然而,一如他对凡事皆有高度的自信,他对于勇气的爆发、对于自己的命运也充满了信心。这使得他在关键的时刻能够力挽狂澜,仿佛挟雷霆万钧,摧毁了那无数的军队与国君们。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树枝有树叶的特质,整株树木有树枝的特质。因此,说来也神奇,拿破仑的军队也分享了这位统帅所具有的双重力量。这是因为,当他们严格地执行每一项任务,无论侧翼或中坚,一切都指靠每一排的英勇与纪律时,他仍然对其瞬息万变的命运保持着全然的信心。

  让学者们懂得欣赏这种天赋与才能的结合吧。如果将这些才能用于更为美好的目标,那么将会产生出真正的智慧。学者是事物的启示者。让他先学会认识事物,让他不要为了急于获得奖励而忽略掉应该要完成的工作。让他明白,尽管奖励能够体现成功,然而,真正的成功是在实干当中,是在对其思想的心服口服当中,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对事物孜孜不倦的探索之中,是在对所有手段的运用之中,尤其是在谦逊的交往与卑微的生活需求之中——倾听他们所说的,这样,通过思想与生活的互动,可以使思想更为严谨、生活更加睿智。当你对喋喋不休的流行观念不屑一顾的时候,你就掌握了世界的奥秘,同时也获得了展示这一秘密的真正技巧。

  一个优秀的学者,不会拒绝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套上的生活的重轭。假如有可能的话,他应该去了解含辛茹苦的意义,应该去亲身地熟悉那片养育他的土地,应该在享受舒适与奢华之前去付出必要的汗水,应该去真诚地纳税,应该像一个真正高尚的人那样去为世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我们永远都不要忘记对神的虔诚,正是神对诗人的低语,才使他唱出了穿越时空的美妙乐章。

  你们不必担心我在主张一种过于严苛的禁欲主义,不要问我这种彻底的隐退哲学有何用处。或者说,相比那个将自己的造诣与思想向等待他的世界隐藏起来的人,谁更好一些呢?思想是全部的光亮,它会向宇宙展示它自己。它会说话,即便你是一位哑者,它也能够用自己那非凡的器官发出声来。思想将从你的行为、你的风度以及你的脸上流露出来。它会带给你友谊,它会凭借着慷慨心灵的爱与期待,将你交付给真理。它会凭借着唯一而完美的自然的规则,将灵魂的真诚与善良,赋予它所钟爱的学者们。

  爱默生的散文2:风度就是力量

  我们珍视风度,是因为它具有一种无形却巨大的力量,可以初步地塑造人,祛除人类情感和精神上的污垢,为他们清洁身体,裹上衣装,让他们直立起来。

  风度的力量宛如永不干涸的源泉一样,无休无止——它是一种火一般的元素,什么样的阴霾也无法掩藏它那热情的光泽和温暖。

  无论在什么样的国家里,不论是共和制的国家,还是民主制的国家,都和在封建王国中一样,贵族的气质是无法冒充的——东施效颦,只会让丑陋的东西更加丑陋。

  没有人能够抵挡风度像阳光一样的影响!在文明社会中所学到的某些风度具有某种非同凡响的威力:一旦人具有了这些风度,他或她,就必然四处受到欢迎、尊重和佃慕,尽管他或她并不拥有美貌、财富或才智。

  如果赋予一个男孩以高雅的谈吐和各种技艺,那么,你也就赋予了他无论走遍哪里都可以统治宫殿和控制财富的能力。他无须挖空心思地去赚取或获得这一切,他们自然会恳求他走进宫殿,拥有财富。

  表面看来,这似乎是在玩弄骗人的障眼法,然而,这却像太阳每天早晨都要从东方升起一样真实。

  譬如,我们把生性腼腆、胆怯畏缩的姑娘们送到寄宿学校、马术学校、舞厅,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可以让她们接近这种性别中有良好影响的人物那里去,不久,我们就会发现,她们已经通过言传身教和耳濡目染学会了高雅的举止和谈吐。

  一位时髦女性所具有的吸引力,还有她那种令人胆怯和畏缩的力量,都是由于别人相信她懂得一些别人尚不了解的策略和举止。但是,当别人也掌握了她的秘诀时,她们就不再仰视她,而是面对面地同她交往,泰然自若地同她相处、交流……

  风度对人们的那种文雅的支配作用每天都在得到证明,这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作用。曾经莽撞的人不再莽撞。

  平庸的圈子也渴望并且学会了那些属于高层次的人们的礼仪和举止,而这是一种自然状态的或文化状态的东西,这是一种高级文化的产物。表面看来,似乎没有什么人注意你们的风度,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你们的风度时时刻刻都在受到监视,受到那些极少惹人怀疑的“委员会”的监视,——这是一位身着便衣的“警察”。

  但是,当你们完全忽略了这种监视的时候,它们就会用自己的语言和行动来提醒你注意它们的存在:给予你们崇高的奖赏,或者拒绝给予你们崇高的奖赏。

  我们总是在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实用,却忘记了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却是风度。

  在营业时间里,我们只会去找那些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东西,或者想干什么东西的人们,他们或是拥有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或是能够帮助我们完成我们想要完成的这件事或那件事——这个时候,实用主义的心思填满了我们的心胸,我们是不会让情趣和情感来妨碍我们的。

  可是,一旦营业时间结束,这种实用主义的心思也随即烟消云散,我们就会迅速地回归到懒懒散散的状态之中。

  我们就会渴求那些能够让我们感到悠闲和自在的人们,渴求那些言谈举止和格调与我们和谐一致的人们,渴求他们能够和我们一道四处旅行、游玩、谈笑……就像向日葵无时无刻不渴求阳光的抚摩一样。

  当我们想到风度是如何使人前呼后拥、如何为人装点好一切、如何把人们吸引到一起;当我们想到风度是如何在一切俱乐部里塑造其成员,又是如何决定了那些雄心勃勃的年轻人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是她的风度嫁给了他;也同样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她嫁给了他的风度)。

  当我们想到风度是一些什么样的钥匙,又能开启一些什么样的秘密之锁;当我们想到风度所能传达的是一些多么宝贵的教训和多么令人欢欣鼓舞的性格象征;当我们想到为了破译这篇精妙绝伦的电报,我们必须具备多么强大的预测能力……

  当我们考虑到这一切时,当我们考虑到这一切所涉及的方方面面时,我们就会穿透重重迷雾,看到这个包罗万象的论题的核心,它与方便、力量和美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风度的第一个用处是十分低级的,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它不过是一些较为次要的品行,但我们决不应该因此而忽视它,因为,恰恰又是它,是文明的开端——我的意思是说,它使我们能够相互容忍,和谐地生活在一起。

  我们珍视风度,是因为它具有一种无形却巨大的力量,可以初步地塑造人,祛除人类情感和精神上的污垢,为他们清洁身体,裹上衣装,让他们直立起来。

  换句话说,它可以剥除他们动物的外皮和习性,逼迫他们保持干净。它可以吓退他们的恶意与卑劣,教导他们离开卑鄙的情感,而趋向宽厚的感情。它用自己清晰的声音告诉他们:拥有宽厚的感情,远比他们过去所作所为的一切都要幸福得多,恬美得多。

  爱默生的散文3:梭罗的一生

  “他在短短的一生中学完了这世界上一切的才技;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学问、有道德的、爱美的人,一定都是他的忠实读者。”

  亨利•大卫•梭罗的祖先是法国人,从古恩西岛迁到美国来,他是他的家族里最后一个男性的后嗣。他的个性偶尔也显示由这血统上得到的特性,很卓越地与一种非常强烈的撒克逊天才混合在一起。

  他生在麻省康柯德镇,1817年7月12日诞生。他1837年在哈佛大学毕业,但是并没有在文学上有优异的成绩。他在文学上是一个打破偶像崇拜的人,他难得感谢大学给他的益处,也很看不起大学,然而他实在得益于大学不浅。他离开大学以后,就和他的哥哥一同在一个私立学校里教书,不久就脱离了。

  他父亲制造铅笔,亨利有一个时期也研究这行手艺,他相信他能够造出一种铅笔,比当时通用的更好。他完成他的实验之后,将他的作品展览给波士顿的化学家与艺术家看,取得他们的证书,保证它的优秀品质,与最好的伦敦出品相等,此后他就满足地回家去了。

  他的朋友们向他道贺,因为他现在辟出了一条致富之道。但是他回答说,他以后再也不制造铅笔了。“我为什么要制造铅笔呢?我已经做过一次的事情我决不再做。”他重新继续他的漫长的散步与各种各样的研究,每天都对于自然界有些新的认识,不过他从未说到动物学或是植物学,因为他对于自然界的事实虽然好学不倦,对于专门科学与文字上的科学并没有好奇心。

  在这时候他是一个强壮健康的青年,刚从大学里出来,他所有的友伴都在选择他们的职业,或是急于要开始执行某种报酬丰厚的职务,当然他也不免要想到这同一个问题;他这种能够抗拒一切通常的道路,保存他孤独的自由的决心,实在是难得的——这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辜负他的家庭与朋友们对他的天然的期望:惟其因为他完全正直,他要自己绝对自主,也要每一个人都绝对自主,所以他的处境只有更艰难。但是梭罗从来没有踌躇。他是一个天生的倡异议者。他不肯为了任何狭窄的技艺或是职业而放弃他在学问与行动上的大志,他的目标是一种更广博的使命,一种艺术,能使我们好好地生活。

  如果他蔑视而且公然反抗别人的意见,那只是因为他一心一意要使他的行为与他自己的信仰协调。他从来不懒惰或是任性,他需要钱的时候,情愿做些与他性情相近的体力劳动来赚钱——譬如造一只小船或是一道篱笆,种植,接枝,测量,或是别的短期工作——而不愿长期地受雇。他有吃苦耐劳的习惯,生活上的需要又很少,又精通森林里的知识,算术又非常好,他在世界上任何地域都可以谋生。他可以比别人费较少的工夫来供给他的需要。所以他可以保证有闲暇的时间。

  他对于测量有一种天然的技巧,由于他的数学知识,并且他有一种习惯,总想探知他认为有兴趣的物件的大小与距离,树的大小,池塘与河流的深广,山的高度,与他最爱的几个峰顶的天际的距离——再加上他对于康柯德附近地域知道得非常详细,所以他渐渐地成了个土地测量员。对于他,这职业有一个优点:它不断地将他领到新的幽僻的地方,能够帮助他研究自然界。他在这工作中的技巧与计算的精确,很快地赢得人们的赞许,他从来不愁找不到事做。

  他可以很容易地解决关于土地测量的那些难题,但是他每天被较严重的问题困扰着——他勇敢地面对这些问题。他质问每一种风俗习惯,他想把他的一切行为都安放在一个理想的基础上。他是一个极端的新教徒,很少有人像他这样,生平放弃这样多的东西。他没有学习任何职业;他没有结过婚;他独自一人居住;他从来不去教堂;他从来不选举;他拒绝向政府付税;他不吃肉,他不喝酒,他从来没吸过烟;他虽然是个自然学家,从来不使用捕机或是枪。他宁愿做思想上与肉体上的独身汉——为他自己着想,这无疑地是聪明的选择。他没有致富的才能,他知道怎样能够贫穷而绝对不污秽或是粗鄙。

  也许他逐渐采取了他这种生活方式,而事先自己也不大知道,但是事后他智慧地赞成这种生活。“我常常想到,”他在他的札记里写着,“如果我富敌王侯,我的目标一定也还是一样,我的手段也是基本上相同的。”他用不着抵抗什么诱惑——没有欲望,没有热情,对于精美的琐碎东西没有嗜好。精致的房屋、衣服、有高级修养的人们的态度与谈话,他都不欣赏,他宁可要一个好印第安人,他认为这些优雅的品质妨碍谈话,他希望在最简单的立场上与他的友伴会见。他拒绝参加晚宴,因为那种场合,每一个人都妨碍另一个人,他遇见那些人,也无法从中得到任何益处。他说,“他们因为他们的晚餐价昂而自傲;我因为我的晚餐价廉而自傲。”

  在餐桌上有人问他爱吃哪一样菜,他回答,“离我最近的一碗。”他不喜欢酒的滋味,终身没有一样恶习惯。他说,“我模糊地记得我未成年的时候吸干百合花梗做的烟,似乎有点快感。这样东西我那时候通常总预备着一些。我从来没吸过比这更有害的东西。”

  他宁愿减少他日常的需要,并且自给自足——这也是一种富有。他旅行起来,除了有时候要穿过一带与他当前的目标无关紧要的地区那才利用铁路以外,他经常步行几百里,避免住旅馆,在农人与渔人家里付费住宿,认为这比较便宜,而且在他觉得比较愉快,同时,也因为在那里他比较容易获得他所要的人,打听他所要知道的事。

  他脾气里有一种军人的性质,不能被屈服,永远是丈夫气的、干练的,而很少温柔的时候,仿佛他只有在与人对敌的时候才觉得自身的存在。他要有人家说谎言,让他来拆穿;要人家做错事,让他来嘲笑;也可以说他需要稍稍有一种胜利的感觉,需要打一通鼓,方才能充分运用他的能力。要他说一个“不”字,是轻而易举的事;事实上,他觉得说“不”比说“是”容易得多。他听到一个建议的时候,他的第一种本能就是要驳倒它,因为他对于我们日常的思想的限制觉得不耐烦。

  当然,这习惯未免使朋友们对他的友爱稍稍冷淡下来;虽然他的同伴最后总会相信他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说谎,然而他这习惯确是妨害谈话。所以,他虽然是这样纯洁无邪的一个人,他竟没有一个平等的友伴与他要好。他有一个朋友说,“我爱亨利,但是我无法喜欢他;我决不会想到挽着他的手臂,正如我决不会想去挽着一棵榆树的枝子一样。”

  然而,他虽然是隐士与禁欲主义者,他真正的喜欢同情,他热心地稚气地投身到他所喜爱的年轻人的集团中,他喜欢叙述他在田野间与河边的经验,那形形色色无数的故事,给他们作为消遣——也只有他能供给他们这样好的娱乐:他永远愿意领导他们去采浆果野餐,或是去寻找栗子与葡萄。有一天,亨利谈到一篇演说,他说凡是听众爱听的都是坏的。

  我说,“谁不愿意写出一篇任何人都能读的作品,像《鲁滨逊飘流记》?如果看见自己的文字不是充实的,缺少一种人人都喜欢的正确的物质主义的处理方法,谁不感觉惋惜?”亨利当然反对,夸耀着那些只有少数人欣赏的较好的演说。但是在晚餐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因为知道他要在文学讲座演说,她很伶俐地问他,他的演说辞可是一个很好的有兴趣的故事,像她爱听的那种,还是她不感兴趣的那种老套的哲学性的东西。亨利转过脸来对着她,思考着,我可以看出他在那里努力使自己相信他有些材料可以配合她和她兄弟的胃口——如果那篇演说于他们适宜,他们预备睡得晚些,去听演讲。

  他的言行都是真理,他天生如此,永远为了这原因而陷入种种戏剧化的局面中。在任何情形下,一切旁观者都很想知道亨利将要持什么态度,将要说什么话;他并不使人失望,每逢一个急变总运用一种别致的判断力。在1845年他为自己造了一座小木房子,在华尔敦塘的岸上,在那里住了两年,度着劳动与学习的生活。这行为,在他是出于天性,于他也很适宜。任何认识他的人都不会责备他故意做作。他在思想上和别人不相像的程度,比行动上更甚。他利用完了这孤独生活的优点,就立刻放弃了它。在1847年,他不赞成公款的某些开支,就拒绝向他的城市付税,被关到监狱里。一个朋友替他纳了税,他被释放了。第二年,他又被恐吓着,可能遇到同样的麻烦。但是,因为他的朋友不顾他的抗议,仍旧替他纳了税,我想他停止抵抗了。

  无论什么反抗或是嘲笑,他都不拿它当回事。他冷冷地充分地说出他的意见,并不假装相信它也是大家共同的意见。如果在场的每一个人坚持着相反的意见,那也没有关系。有一次,他到大学图书馆去借书,图书馆员拒绝借给他。梭罗去见校长,校长告诉他那里的规则与习俗,准许居留的毕业生借书,此外,还有当牧师的校友,还有些住在大学周围半径十里以内的人,也有借书的权利。

  梭罗向校长解释,说铁路已经破坏了老的距离的比例——依照校长这些规则里的条件,这图书馆是无用的——连校长也是无用的,他从大学得到的惟一的益处就是它的图书馆——目前他不但急需这几本书,而且他要许多书;他告诉校长,他(梭罗)比图书馆员更适于管理这些书。总之,那校长发现那位请愿者咄咄逼人,而那些规则似乎变得那么可笑,他终于给了他一种特权,而在他手里,那特权从此就变成无限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比梭罗更是一个真正的美国人。他对他的国家与国内情形的喜爱是真诚的,而他对于英国与欧洲的礼仪与嗜好具有一种反感,几乎到了蔑视的程度。他不耐烦地听着从伦敦社会中搜集来的新闻或是隽语;虽然他很想保持礼貌,这些轶事使他感到疲倦。那些人全都彼此模仿着,而且是模仿一个小模型。为什么他们不能住得距离彼此越远越好,每人独自做一个人?他所寻求的是精力最旺盛的天性;他想到奥利根去,不是到伦敦去。“在大不列颠的每一部分,”他在他日记里写着,“都发现罗马人的遗迹,他们的骨灰瓮,他们的营盘,他们的道路,他们的房屋。但是新英格兰至少不是建基于任何罗马的废墟上。我们用不着将我们的房屋的基础造在一个前期的文明的灰烬上。”

  但是,他虽然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赞成废除奴隶制,废除关税,几乎赞成废除政府——不用说,他当然不但在实际政治中找不到代表,而且他几乎是同样地反对每一种改革者。然而,他向“反奴隶制度党”表示他始终如一的敬意。他对一个后来认识的人特别有好感。那时候大家还没有拥护约翰•勃朗①,他就向康柯德大部分的人家分送通知书,说他将在星期日晚上在一个公众场所演讲,讲题是“约翰•勃朗的情况与个性”,邀请一切人都来听。共和党委员会、废除奴隶制度委员会,差人带话给他说时机尚未成熟,不宜于这样做。他回答,“我派人来并不是为了要求你们的忠告,而是为了宣布我要演讲。”那演讲厅时间很早就坐满了各党各派的人,大家全都恭敬地听着他恳切地赞美那英雄,许多人都非常感到同情,自己也觉得诧异。

  据说普洛梯纳斯觉得他的身体是可耻的,大概他这种态度是有充分理由的——他的身体不听指挥,他没有应付这物质世界的技巧,抽象的理智性的人往往如此。但是梭罗生就一个最适合最有用的身体。他身材不高,很坚实,浅色的皮肤,健壮的严肃的蓝眼睛,庄重的态度——在晚年,他脸上留着胡须,于他很相宜。他的五官都敏锐,他体格结实,能够吃苦耐劳,他的手使用起工具来,是强壮敏捷的。而他的身体与精神配合得非常好,他能够用脚步测量距离,比别人用尺量得还准些。

  他说他夜里在树林中寻找路径,用脚比用眼睛强。他能够用眼睛估计一棵树的高度,非常准确;他能够像一个牲畜贩子一样地估计一条牛或是一只猪的重量。一只盒子里装着许多的散置着的铅笔,他可以迅速地用手将铅笔一把一把抓出来,每次恰正抓出一打之数。他善于游泳、赛跑、溜冰、划船,在从早至晚的长途步行中,大概能够压倒任何乡民。而他的身体与精神的关系比我们臆度的这些还要精妙。他说他的腿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他要走的。照例他路走得越长,所写的作品也更长。如果把他关在家里,他就完全不写了。

  他有一种坚强的常识,就像斯葛特所写的浪漫故事中那织工的女儿萝丝•佛兰莫克称赞她父亲的话,说他像一根尺,它量麻布与尿布,也照样能量花毯与织锦缎。他永远有一种新策略。我植林的时候,买了一斗橡树子,他说只有一小部分是好的,他开始检验它们,拣出好的。但是,他发现这要费很多的时间,他说,“我想你如果把它们全都放在水里,好的会沉下去。”我们试验了之后,果然如此。他能够计划一个花园或是房屋或是马厩;他一定能够领导一个“太平洋探险队”;在最严重的私人或大家的事件上都能给人贤明的忠告。

  他为目前而生活,并没有许多累赘的回忆使他感到苦痛。如果他昨天向你提出一种新的建议,他今天也会向你提出另一个,同样地富于革命性。他是一个非常勤劳的人。一切有条不紊的人都珍视自己的时间,他也是如此;他仿佛是全城惟一的有闲阶级;任何远足旅行,只要它看上去可能很愉快,他都愿意参加;他永远愿意参加谈话,一直谈到夜深。

  他的谨慎有规律的日常生活从不影响到他尖刻的观察力,无论什么新局面他都能应付。他说,“你可以在铁路旁边睡觉,而从来不被吵醒:大自然很知道什么声音是值得注意的。它已经决定了不去听那火车的汽笛声。而一切事物都尊敬虔诚的心灵,从来不会有什么东西打断我们心境的神往。”他注意到他屡次遇到这种事情:从远方收到一种稀有的植物之后,他不久就会在他自己常去的地方找到同样的植物。有一种好运气,只有精于赌博的人才碰得到,他就常常交到这种好运。有一天,他与一个陌生人一同走着,那人问他在哪里可以找到印第安箭镞,他回答,“处处都有,”弯下腰去,就立刻从地下拾起一个。在华盛顿山上,在特克门的山谷里,梭罗跌了一跤,跌得很重,一只脚扭了筋。正当他在那里爬起来的时候,他第一次看见一种稀有的菊科植物的叶子。

  他健旺的常识,再加上壮健的手,锐利的观察力与坚强的意志,依旧不能解释他简单而秘密的生活中照耀着的优越性。我必须加上这重要的事实:他具有一种优秀的智慧,一种极少人数特有的智慧,使他能够将物质世界看做一种工具与象征。诗人们有时候也有同样的发现,这种感觉偶然也给予他们一种间歇性的光明,作为他们作品的装饰,然而在他,这却是一种永不休息的洞察力;他或许有些缺点或是性情上的障碍,可能投下暗影,然而他永远服从那神圣的启示。

  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说,“我一切的艺术都属于另一个世界;我的铅笔不画别的;我的折刀不刻别的;我并不仅只将另一个世界当做一个工具。”这是他的灵感,他的天才,控制着他的意见、谈话、学习、工作,与生命过程。这使他目光锐利,善于判断人。他一眼看到一个人,就能估量这人,虽然他对于某些文化的优美的特质毫不注意,他很能够说出那人的重要性与品质。他的谈话常常使人感到他是一个天才,这就是造成那印象的原因。

  他只要看一眼,就能明了当前的事件,看出与他谈话的人们的有限的贫乏的个性,什么都瞒不过他那双可怕的眼睛。我屡次见到敏感的青年在一刹那间就倾心于他,相信这正是他们所寻找的人,一切人中惟有他能够告诉他们应当做些什么事。他自己对他们的态度从来不是友善的,而是高傲的、教训式的,藐视他们渺小的习尚;经过很长的时期才肯——或是完全不肯——与他们交往,答应到他们家里去,或是甚至于让他们到他家里来。“他可肯和他们一同散步?”

  “他不知道,在他看来,没有一样东西比他的散步更重要的;他不能将他的散步浪费在客人身上。”有地位的人请他去游览,但是他拒绝了。钦佩他的朋友要出钱供给他到黄石河上去游历——到西印度群岛——到南美洲。但是,他虽然是经过最严肃的考虑才拒绝的,他的态度使人想起那纨子布勒穆尔,在一阵骤雨中,有一个绅士邀请他乘他的马车,布勒穆尔回答,“但是我坐了你的马车,你坐到哪里去呢?”——梭罗的友伴们并且可以记得他那谴责性的沉默,那种锐利的、不可抗拒的言辞,击碎对方的一切抗辩。

  梭罗以全部的爱情将他的天才贡献给他故乡的田野与山水,因而使一切识字的美国人与海外的人都熟知它们,对它们感到兴趣。他生在河岸上,也死在那里,那条河,从它的发源处直到它与迈利麦克河交流的地方,他都完全熟悉。他在夏季与冬季观察了它许多年,日夜每一小时都观察过它。麻派的水利委员最近去测量,而他几年前早已由他私人的实验得到同样的结果。

  河床里、河岸上,或是河上的空气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各种鱼类,它们产卵,它们的巢,它们的态度,它们的食物;一年一次在某一个夜晚在空中纷飞着的鲋蝇,被鱼类吞食,吃得太饱,有些鱼竟胀死了;水浅处的圆锥形的一堆堆小石头,小鱼的庞大的巢,有时候一辆货车都装它不下;常到溪上来的鸟,苍鹭、野鸭、冠鸭、、鹗;岸上的蛇、麝香鼠、水獭、山鼠,与狐狸;在河岸上的龟鳖、蛤蟆、蟾蜍与蟋蟀——他全都熟悉,就像它们是城里的居民,同类的生物;所以人们如果单独叙述这些生物中的某一种,尤其是说出它的尺寸大小,或是展览它的骨骼,或是将一只松鼠或一只鸟的标本浸在酒精里,他都觉得荒诞可笑,或是认为这是一种暴行。他喜欢描写那条河的作风,将它说成一个法定的生物,而他的叙述总是非常精确,永远以他观察到的事实作为根据。他对于这一个地段的池塘也和这条河一样地熟悉。

  别人调查这些,最重要的工具是显微镜与酒精,而他有一种工具,对于他还更重要——那本来是一种兴致,他自己纵容自己,渐渐为这思想所支配,就连在最严肃的场合也表现出这种思想,那就是:赞美他自己的城市与近郊,说它是最宜于观察自然界的地点。他说麻省的植物几乎包括美国的一切重要植物——大部分的橡树,大部分的杨树,最好的松树、腀树、枫树、山毛榉,各种坚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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